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硝烟散尽

第6章

X团团长吴晨东的心情糟糕透顶,前方战事打得热火朝天,后方的侦察连也跟着凑热闹——“战事”不断。政委陆云培送来一份简报,通知他侦察连的二排,在今天凌晨,“一不小心”揍了下来检查工作的师部副参谋长。

“这到底是谁干的?老子枪毙他!”吴晨东愤怒得像头狮子。

“陈东,老首长的孙子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老吴,你说咱该怎么处理?”

“老陆啊!你可是政委,思想教育的问题归你负责,这件事儿依我看……挨打的和打人的都应该有个交待不是?”

“你说这话一点咸淡都没有,现在问题是该怎么处理!”

“老陆啊!仗都打到这个份上,我哪还有闲心管别的?你……你看着办吧!”

“我看着办?”陆云培登时火冒三丈,“如果我能看着办,那还来找你干什么?”

“那你说该咋办?难道把陈东枪毙喽?把那群兔崽子全都抓起来?我敢保证,他们巴不得咱这么做。为了不去打仗,这群混蛋啥事干不出来?”

“这……这……唉!处理不是,不处理也不是,老吴啊!咱们要里外不是人了……”

“是啊……先找上面探探口风,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吧……”吴晨东的后槽牙一阵疼似一阵……

两天后……

陈沂生微微睁开双眼,天是黄的,黄色炫目的阳光令他头炫目赤。身体被裹得像个粽子,缠了一圈又一圈。远处的炮声清晰可闻,诉说着战争仍在继续。他试图抬抬胳膊,可剧痛却让他不得不放弃了。

“东子,你小子可真敢下手?那老小子的眼镜都被你打飞了。”一个歪戴帽子,留着两撇小胡的士兵搂住陈东肩膀,二人边走边聊,“他可是副参谋长啊?”

“副参谋长咋啦?副参谋长就敢让伤员给他让道?再说了,都是领章帽徽四个兜,我知道他是哪个级别的干部?”叼着香烟,陈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陈东这小子长得帅,有点像演电影的王心刚,不过王心刚这辈子塑造的都是正面人物,可陈东呢?要是没有那身流里流气的痞子气,估计怎么也能被人看作是个“洪常青”。

“小米,”摸出香烟丢给身边的小胡子,陈东吐出个烟圈,“尝尝这个,我从家里偷出的。”

“呦!大中华?”周小米这嘴立马合不上了,他那表情,照陈东的话说,就是乐得屁颠屁颠的。“东子,这可是紧俏货啊?也就是你家,寻常老百姓想闻闻味都得靠做梦。”

侦察连二排是全团最“特殊”的基干单位,他们区别于其他连、排的关键,就在于这群小子根本就没想当个好兵。部队对他们来说,只不过是混个“全民职工”的中间过场而已。二排的自由散漫在全团乃至全军都很出名,举个例子来说,团长吴晨东每每端起饭碗正要吃,可一想起这个二排,就不由自主叹口气,乖乖自觉地又把碗撂下了……

二排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刺头排,上级领导拿它没办法,可又不能撤销这个建制。问题的关键就在于:这个排曾经出来个军长——赵廷峰。

周小米等人路过担架队时,陈沂生正在闭目养神。一个冒着青烟的烟头打着飞旋,丢在了老陈的胸口上。

“哎呦!”老陈睁开眼睛瞧瞧,他和周小米的目光对在一起。

“对不起啦!哥们!”陈东向老陈笑了笑,随手拽拽小米衣襟,示意他不要惹事。

老陈瞪着这两个兵痞,心说:“这也是兵?咋这副球样?奶奶的,幸亏不是俺六班的,否则老子非治他们个拉稀不可!”重新躺下慢慢合上眼睛,可不知为什么,他突然又睁开双眼瞧瞧这两个兵,不知不觉,他和小米的目光重新对在一起。

“小米,别看啦!咱们快走。”陈东拍拍扭头观望的小米,低声说道,“跟一个傻帽叫什么劲?走吧!”

小米点点头,回身刚刚走出几步,不知不觉,他又回过了头去……

伤兵都被集中在空地上,等待下一组运输队的到来。陈沂生四下看看,心里有了种平衡感:几百名伤员里,身上零件丝毫不缺的,就只有旁边那位。

“第五组!第五组出发了!”一个女护士大声叫道,陈沂生直挺挺被两名战士抬起来。“轻一点,小心脚下!”女护士不断提醒。

大约走了半个小时,众人在路旁停下。陈沂生和几个伤兵被并排放在一起。那个女护士擦擦汗,抓下头上的帽子不停地扇着风。

老陈欠欠身子。

“同志!你有什么事儿?”那个女护士跑过来问道。

“我……我要解个手……”老陈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。

女护士点点头,笑道:“你稍等。”功夫不大,她拎着小便器走了回来。

老陈四下望望,绷带下的脸变得紫红。他瞧着女护士,女护士也在望着他。不由自主的,老陈把头低下了。

护士蹲下身,正欲解开他裤子,老陈急忙阻止:“不不,还是俺自己来吧!”

护士“噗嗤”一笑,问道:“你的手能动吗?”

陈沂生一愣,暗道:“俺还没到两只手都残废的地步吧?”从毯子下伸出右手接过便器。护士瞧瞧他身上的编号,脸色顿时变得绯红,窘道:“对不起,我弄错了,把你的九号当成六号了。”

老陈没吭声,迷迷的笑脸上,显得很朴实、敦厚。

女护士柔声吩咐:“用完后叫我。”

“好的,嗯……俺该怎么称呼您?”

“江素云。”

“江素云……”老陈心中默记。

江素云已经一天一宿没合过眼。自从赵静被关了禁闭,原本由赵静负责的工作全都落在了她身上。这也是没办法,正处于预备党员时期的她,只能比以往表现得更加积极。

这批要被送回国内的伤员,都是在战役第一个阶段身负重伤的重伤员。只有陈沂生特殊,至于为什么特殊,医院领导没交待,而她也顾不上问。

解过手,陈沂生靠在一棵树上,嘴里叼着野草,悠闲晒着太阳。两名战士在他身旁来回游弋。忽然,一阵哭声从伤员中间传出。

“孙育新,你哭什么?影响多不好?”江素云走到一个伤号身边,而这个伤号,也正是什么零件都没缺的那位。

孙育新将毯子蒙在头上,身子一耸一耸。

“他哭个啥?”老陈瞧瞧身边瘸腿的伤员,好奇地问道。

那伤员看着他,眼神有些奇怪:“你新来的?”

“是!”

“难怪!”瘸腿伤员向他挪挪身子,“打完这一仗他就要退伍了,据说是回去娶媳妇。”

“那是好事呀!”

“好事?”瘸腿伤员撇撇嘴,“可是他那玩意儿……被机枪打烂了……”

“喔……”老陈咂咂嘴。

“你是哪个部队的?”瘸腿伤员低声问道。

“X团2营6连。”

“我是老八团1营工兵连的,我叫王志伟。”瘸腿伤员伸出右手,两个人握在一起。

“我叫陈沂生。”

“听说X团打得挺惨,有的连队全光了。”王志伟叹口气,“兄弟,能捡条命你就算是祖上积德,可惜我们连那些兄弟,十八九岁的兵整整死了一大半。”

“你们不是工兵连吗?怎会死那么多?”

“说来话长啊!”王志伟左右瞧瞧,再次压低嗓音,“我们的任务,原先只负责排雷,可谁知道敌国的雷区那么大?到最后还剩下一小片区域时,器械不够了,没办法,就从班长开始用身子滚雷。一个不够再上一个,那身子炸得......那血呀......唉......”王志伟摇着头,说不下去了。

“老哥,你也滚雷啦?”瞧瞧他伤腿,老陈为他的劫后余生感到欣慰。

“就差那么一点点啊!”伸手指指自己,王志伟比划着说道,“我前面的战友滚了最后一颗。”话说到这,他神色黯淡下来,“本来我排在他前面,可那天……他站错了队,所以......”

“站错队?”陈沂生摇摇头。部队里最注重的就是队列队形,从新兵入伍开始抓,几年下来还找不到自己位子的兵,那算是凤毛麟角,除非这个兵是有意而为之。

两个人正说着,身边游弋的士兵叫道:“王志伟!你瞎白话啥?那条好腿也不想要了是不是?”王志伟赶紧陪笑、敬礼。

陈沂生看不过去了,不满地说道:“老哥,你这也是卫国负伤,他们凭啥编排你?你也是的,咋这么老实?”

王志伟尴尬地笑了笑,转身不言不语。

“你知道个啥?”有个伤兵在一旁插嘴,“医院有纪律,不许相互打听情况。”

“喔……俺明白了。”陈沂生点点头,恍然大悟。

“你明白个屁!”游弋的战士骂了句,用嘴一努王志伟:“你看他的伤……”

“伤?怎么啦?”瞧瞧王志伟,只见他小腿缠了厚厚一圈绷带,“可怜,都让地雷炸成这个样子了……”

“唉!”游弋的战士叹口气,摇摇头说道:“工兵连是好样的,这谁都知道,提起他们没有不竖大拇指的。”

老陈心里直泛酸,在泪流满面的王志伟身上拍了拍。

“可是他……”指着王志伟,游弋的战士咬牙切齿,“你问问他那伤,是怎么来的?”

王志伟涨红了脸,嗫嚅不语。

“是他自己打的!”

“什么?”仿佛触电一般,老陈赶紧缩回手,还用力搓了搓。

周围这些伤员,一个个都不说话了,除了孙育新还在蒙头一耸一耸地哭,每个人都默默想着心事。

远处的土路上,在一个士兵陪伴下,走来一个鼓着腮垂头丧气的女兵。

“赵静!你快点,都在等你呢!”江素云向赵静招招手。赵静白她一眼,依然是副霜打茄子的模样。无奈,江素云只好跑过去拉住她。

“干嘛?”赵静一脸晦气。

“吃枪药啦?”轻拍一下她的后背,拉住她的手,江素云轻轻摇了摇。

“烦人!”赵静扭过头,眼望天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。

 将赵静拉到一边, 江素云问道:“还生气哪?别这么小气好不好?”

赵静依旧噘着嘴。

“有巧克力吗?”江素云低声笑问。

“没有!”赵静狠狠瞪她一眼。

“话梅呢?”

“没有!”

“果脯也行……”

“有你个头。”赵静干脆转过身去。

“不就是没上战场么?也不用不理人吧?”江素云挑挑她的小刷子。

“哎呀!你烦不烦人?人家正在烦着呢!”

“你烦什么?”

“还不是那个‘蟑螂’?不让上战场还关我禁闭。这不,说我不守纪律要送我回国,还警告说:再不好好表现就要处分我。哼哼!恨死他了。”怀着万分悲痛眼望苍天,赵静极度痛苦地哀号着:“我的枪啊!我的梦想啊!全没了……”

江素云强忍憋笑,搂住她的腰,轻声安慰了几句。

一队民夫扛着担架走过来,在江素云指派下,抬起这些伤兵向北方走去。

赵静走在后面,和陈沂生分在一组。老陈原本并没有认出她,只是觉得她脑后的小刷子眼熟。可就在赵静摸出一块巧克力的同时,陈沂生突然灵机一动,向她喊道:“喂!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
回身白他一眼,赵静将巧克力不满地塞进嘴里。

“谁惹你生气啦?”老陈挠挠头。

向他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,赵静气鼓鼓地说道:“首先,我告诉你我不姓‘喂’,其次……”她顿顿语气,“……我和你很熟吗?”

 想了想,老陈看看自己身上的绷带,窘笑道:“难怪……呵呵,俺……我是那个肩膀受伤的兵,你还给过我‘桥立刻’……”

“是巧克力!”赵静赶紧纠正。

“对!对!是‘桥刻立’,是俺……是我弄错了。”老陈语无伦次地解释,要不是被绷带缠着,他现在的窘样准让赵静笑死。

既然是“老熟人”,赵静也就有了话题,她看看陈沂生问道:“你要不说‘俺’,我还真就想不起来,你就是那个农村兵,叫什么……什么……”

“陈沂生!”

“啊!对对!”赵静拍拍后脑勺,“瞧我这记性……呵呵……”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老陈好奇地问道。

“别提了,唉!真是倒霉透顶。”赵静哭丧着脸。突然间,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老陈身上扫来扫去……

“你看啥?”老陈有点发毛。

“哎!我说哥们。”赵静叫道。

“哥们?”

“对!对!”赵静掏出水果糖递给陈沂生,老陈没敢接。在部队,还没见过哪个战士敢随随便便掏零食,赵静如此不拘小节,足已算是异类。

“拿着,很甜的,”将水果糖揣进陈沂生怀里,赵静又问:“你的枪法是怎么练的?真神了!还有,受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活着,你是怎么办到的?和我说说。”

看着怀里的水果糖,陈沂生犹豫一下腼腆说道:“俺……我小时候,总是端着碗……”

“咦?你总端碗干嘛?”赵静很好奇。

苦笑一声,老陈没敢提及自己那多灾的童年,只好跳过话题又道:“……所以我的手臂要比别人稳。有了这基础,当兵后训练射击就比别人进步快。”

赵静略有所思:“哦!怪不得射击运动员都要在臂上挂砖头……”

陈沂生又道:“……再有,我有一套自己的射击方法。”

“什么方法?”赵静来了精神头。

老陈咂咂嘴,没往下说。实际上,他这水平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。

“对了!碉堡射口那么小,你是怎么打中机枪手的?”赵静想起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。

老陈尴尬地笑笑:“这是俺的秘密……”

这的确是陈沂生无法说出的秘密。其原因就在于他一只眼睛有些近视,看见火光或者亮光要比正常人大得多,所以只要向亮光中心点射击,命中率往往要比正常人高出一些。当年,也正因为他有只眼睛近视,所以征兵时差点没被淘汰。

“还有……你伤得这么重居然会没事?有没有什么诀窍?”赵静的嘴巴是动起来便没完没了。她曾经看过陈沂生的伤势:锁骨被打断,差一点就伤及锁骨下动脉。

老陈摇摇头:“没啥诀窍,命好而已。”

赵静不信,她看着陈沂生,老陈也在看着她。直觉告诉自己:这农村兵一定是猫教老虎——留一手。即然如此,也不好再问,但她相信总有一天,陈沂生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。

“总有一天……咦?为什么是总有一天?难道自己会一直缠着他不成?这该死的农村兵……”想到这里,她偷偷瞥了陈沂生一眼,不由脸上一红,默默低下头去……

三个小时后,众人登上汽车。在蜿蜒的盘山道上又颠簸近2个小时,就在大家昏昏欲睡之际,前方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。

一个急刹车,在惊呼声中,汽车被迫刹车。

“怎么回事?”江素云探出车外看了看,身边的伤兵赶紧拉回她:“你这是找死,不怕挨冷枪么?”

白他一眼,江素云反驳道:“怕死就不当兵,有种让他们开枪好了!”伤兵摇摇头,没再说话。对于这些只有热血没有脑子的菜鸟,就算给她一颗好心,她也能当成驴肝肺。

赵静也很好奇,可正要伸头,却被陈沂生一把拉住。他低声道:“王志伟说得没错,敌人狙击手或许正在瞄准这辆车,千万别露头。”

赵静小嘴一撇,甩开陈沂生手臂语出不逊:“原来你也是个怕死鬼?哼!怕死就别来当兵。”

陈沂生气得要命,恨不得甩手扇她俩耳光。盯瞧了她片刻,未待陈沂生发话,赵静到先发制人了:“瞧什么瞧?比谁眼睛大么?”说着,冲着老陈狠狠一瞪眼。

“你们俩不要吵!安静!”江素云阻止二人,正欲抬腿下车,一个战士跑过来掀起帆布提醒:“前面有地雷,车队暂时不能走,这里有没有急需救治的伤员?”

“这里都是伤员,哪个都需要急救。”赵静没好气。可这战士并未介意,他笑着摇摇头他伸手将掀起的帆布掖了掖。

江素云忙道:“不用了,谢谢你。”

“咻……”

“什么声音?”赵静很好奇。

“不好!”老陈一把将她按在身下……

“你压我干嘛?流氓啊!”从陈沂生身下凄惨地伸出小手,赵静狠狠挠他一挠。

“嘡!”汽车护板溅出一道火花。在江素云惊怵地注视下,那个战士的前胸爆出一道血雾,和着碎肉浓浓喷在护板上……

突如其来的变故,令江素云目瞪口呆,她呆呆望着仍然含笑的士兵,不知所措……

“噗!”这战士的脸突然炸开,红白之物霎时喷涂了江素云一脸。无头的身躯停顿几秒钟后,随着江素云那惊愕的目光慢慢栽倒……帆布缓缓合上……透过缝隙,还能看见那士兵不停**的双腿……

江素云也被人按压在身下,帆布“突”地一颤,一道曳光贴着王志伟后背斜穿对侧,呼啸着而去……

“你没事吧?”王志伟问道。

“啊!没,没……”江素云干呷嘴唇瞪大双眼,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。

“你让开!”推开陈沂生,赵静急忙爬到江素云身旁,紧紧抱住她低声安慰:“没事,没事,这是意外,意外……”

两个押车战士缓过神儿,举枪伸到帆布外闭眼一通乱射。其它军车也将子弹挥霍无度,打得虽说洋洋洒洒,但效果却不敢恭维。

“别打了,敌人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。”伸手拍拍惊魂未定的押车士兵。两个人看着陈沂生,不知该说什么是好。

陈沂生笑了笑,又道:“要想知道他藏在哪儿,只有一个办法。”

“什么办法?”

“等他下次开枪。”老陈像是在开玩笑,两个人默然无语。

周围静下来,没有人再敢冒险放枪,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。渐渐的,押车士兵流露出焦急的神色——敌人可以拖延时间,但这三车伤病员该怎么办呢?

“怎么办?”两个押车战士低声交流,“要不……先退回去?”正在商量,王志伟在一旁插言:“退回去不大可能,我敢保证:他们把咱后路肯定也断了。”

陈沂生点点头:“有道理,不过还是有机会。依俺……依我看,对方人手不会太多,而且也没有重武器。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冲过来,或是用迫击炮把车炸了。”看看大家,又道:“我有预感,总觉得他们还在附近。”

“你凭什么这么肯定?”赵静很不服气。

老陈略一沉吟:“或许是因为咱们没有出击。你想想看,咱们不追,他们为啥要跑?”

“那可不一定,他们打完就走这也说不定。”

“有道理,不过在战场上……你最好不要自以为是,宁可相信他没走。”

赵静很泄气,同时又感到一丝莫名地恐惧。透过缝隙,看着地面上牺牲的战士,她首次觉得打仗并不是那么好玩。也许是电影看多了,对于战争,她一向认为在强大的中国人名解放军面前,敌人只有报头鼠蹿份儿。现在可倒好,即找不到敌人,又被敌人时刻威胁着,空有一肚子火气,也不知该找谁发泄。

“对了!怎么没听到枪声?”赵静突然想起什么。

“没啥大惊小怪的,”王志伟解释道,“他们在枪口安装了消音器。”

“什么是消音器?”

王志伟没理她,眼巴巴看着陈沂生。

老陈苦笑一声:“也只有一个办法了。”

赵静抱着惊魂未定的江素云,呆呆望着他。

“让他再开一枪!”

赵静泄了气,嘟囔一句:“废话,我也知道让他再开一枪,可敌人能听你的?”

正在这时,车厢门突然被撞开,司机跳下车向公路两侧丛林疯狂扫射……“日你奶奶个王八蛋!给老子滚出来!有本事咱一对一地干!”司机已经陷入不可自拔的疯狂状态。

王志伟摇摇头,叹口气。

枪声溘然而止,随后,传来一阵重物砸倒在地的声音。押车战士迅速开枪还击,胡乱射出一匣子弹后,陈沂生拍拍二人肩膀,说道:“行啦!省省子弹吧!这么打没用。”

“那你说该咋办?”二人有些气急败坏。

指指二人手中的枪,老陈问道:“能不能借用一下?”

相互对视一眼,一个方脸士兵将56式冲锋枪递给老陈。陈沂生右手举枪试了试,点点头。看看帆布上的弹孔,又从弹孔向外观瞧。“有没有人影闪过,或者是树丛无风自动?”两个人摇摇头。

陈沂生不再说话,左眼贴在弹孔上,右手猛然举枪。枪口一跳,子弹射出枪膛,一棵茂密的大树剧烈地颤抖后,一个裹满枝叶的物体,拖着血水丛树上摔将下来……

“打中啦!打中啦!”赵静拍手欢呼,“哎呀”一声惨叫后,她又被陈沂生死死压在身下。

“嘘!”食指点着嘴唇,老陈用目光制止了她的不满。

赵静勃然大怒,心道:“怎会这么倒霉?每次都被他压,还压上瘾啦?”正待发作,一道曳光疾速穿透帆布,蹭着陈沂生背部绷带,“嘡”地一声打在车厢挡板,吓得赵静赶快把牢骚咽回肚子里。

血水顺者陈沂生两肋滴落下来,溅了赵静一脸。“你没事吧?”她几乎是拖着哭音问道。

摇着头,陈沂生从她身上小心翼翼爬起来。

“让我看看!”赵静急了,伸手在陈沂生后背一阵乱摸。

“我来吧!”江素云稳定了情绪,从药箱中取出一卷绷带和敷料,小心为陈沂生包扎。“赵静,你傻愣着干啥?还不过来帮忙!”江素云低声埋怨。

“啊!是!是!”赵静回过神来,又是一阵手忙脚乱,帮忙还不如不帮。

“老王,发现什么没有?”陈沂生低声问道。

王志伟从弹孔中收回视线,遗憾地摇着头:“妈的,躲得可真严实。唉!找不到。”

“不用愁,我有办法!”车厢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。在众人注视下,孙育新站起身。

“你能有什么好办法?”江素云疑惑地瞧瞧他。

孙育新没回答,笑了笑,怅然舒了一口气。

忽然,王志伟含着眼泪叫道:“老孙!你可千万别办傻事!”

“算了吧,谁还能有我冷静?这世界上,已经找不出比我还要冷静的人了。”说着,孙育新发出一声含悲带泣的苦笑。

“老孙!”王志伟正想起身拉住他。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,孙育新一撩帆布,纵身跳将下去。

赵静和江素云不约而同“啊”地叫起来。孙育新回头向她们笑笑,慢慢举起双手……

“妈的,他要投降?”押车战士举枪欲将他击毙,却被陈沂生死死压住枪口,盯着押车战士,含眼泪摇摇头。

“你什么意思?”那个方脸战士火了。

“成全他吧……”

孙育新慢慢迈出脚步。破空音锐声掠过,他后脑“噗”地爆开,红白之物和着破碎的天灵盖,象拧开的水龙头,一股股汹涌倾泻……艰难扭转回头,咧着满是鲜血的大嘴,向众人望了望,节尺般一节一节扑到在地……

赵静“啊”地一声,钻进江素云怀中,俏背颤抖个不停……与此同时,陈沂生的56式冲锋枪猛然一跳,一个身披蒿草的敌军,从山坡灌木丛里翻旋滚落……

“修路吧……”把枪丢还给方脸战士,陈沂生向挡板重重一靠,慢慢捂住满是泪水的脸……

“听他的,他说的是事实……”摇摇手转过身去,王志伟的肩头也剧烈**起来……

一个战士从车上跳下,仔细向四周搜索,果然没再飞出子弹,这才放下心来,招呼众人修车掩埋尸体。

一个小时后……

颠簸的车厢里,赵静坐在陈沂生对面,忽闪着大眼睛时不时偷瞧着老陈。一见陈沂生的目光望过来,就急忙闪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江素云轻咳一声,坐到老陈旁边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敌人都死了?”

老陈看看赵静,赵静也在炽热而急切地望着他。

“我最后一次开枪时,有没有人还击?”陈沂生问道。

“没有……”

“这就对了。以他们的枪法,在我两次射击的情况下,会打不中我么?”

众人有些明白了,但仍然觉得运气使然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位置的?”赵静终于忍耐不住,主动开口询问。

 指指帆布上的弹孔,陈沂生说道:“靠它们!”

“这能说明什么?”赵静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只靠它们当然不能说明啥,如果结合击中司机的弹道轨迹和车厢弹孔轨迹,就能找到他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躲在树上不转移呢?”

“这要问他本人,我也不知道。”陈沂生摇摇头,“也许是来不及转移。”

“你为什么阻止我打死孙育新?你知不知道:他要是投降会有什么后果?”押车战士有些不满。

“会有什么后果?”江素云瞥瞥他。

“什么后果?”这战士很生气,“他将是我军在这次战中第一个投降的人,你说会有什么后果?妈的,这个没卵蛋的家伙。”听他骂得恶心,赵静不满地堵起耳朵。

江素云无话可说。如若象这士兵所说,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,弄不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,入党的事情,不知道还要拖到几个猴年马月。

王志伟冷冷问道:“你就这么看人吗?你难道没想过:他是为给老陈指引目标自愿送死的?”

那战士一撇嘴,嘴里“嗤”了一声,说道:“他还能有那么伟大?”摇摇头,“我可不信,也就你这孬种才信他。”

王志伟一阵气苦,偏偏又无法反驳。

扭头看看赵静,赵静也在关注着他。老陈叹口气,回手拍拍王志伟,车厢里寂静无声……

王志伟抬起头问道:“老陈,这件事你最清楚对吧?”他渴望而急切地注视着陈沂生。

陈沂生点点头,默默说道:“是的,前前后后我最清楚。”说罢,他扭过头去一声叹息:“他没有卵蛋,可他更像个男人。人已经走了,你们还想怎样?有这样的战友,你们……你们就偷着乐吧……”将头深深埋进膝盖,一动不动,可每个人都感觉他是在流泪。

赵静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瞧着陈沂生疑惑不解:“你怎么不说‘俺’啦?”

陈沂生也是一怔,心道:“是啊!俺怎么不说‘俺’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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